面对林文汐突如其来的坦白，我只是呆呆地站在门边上。
在此之前，她还是一脸微笑的表情问我在说什么，不过片刻之后，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把所有的一切和盘托出。
在此过程中，她的表情始终保持着一贯的微笑，像是在说一件轻松的事情，或者发表无关紧要的评论一般。
“呼，好像，差不多就这样了呢？”
说完，林文汐呼了一口气。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没什么，很早就想说了，但是一直没人来问。如果是别人的话，我也会这么直接说的。”
虽然还是一张笑脸，说话的语气和平时的她完全不相同。
“你不担心我说出去么？”
“呵，说出去？会有人信么？一直温柔友善的学生会副主席居然偷东西去诬陷那个性格古怪的人，这件事还是由一个刚从北校区逃出来，因为精神上的原因将近半学期都在请假的奇怪男生嘴里传出的，怎么看都完全不可信吧，侦探先生。”
“你……”
“我怎么会知道么？我也会好奇啊，侦探先生。不要小看学生会的情报工作哦。”
我沉默不语，这个问题一直是我刻意躲避的禁区。
“不过，还真是让我意外呢。我可是听人说，谷雨同学一直都是那种除了学习对其他漠不关心的人呐，怎么忽然就开始喜欢管闲事了？”
确实，冷眼旁观这件事才应该是我一贯的行为，我为什么会牵扯进来，是因为小满么？还是张静静？又或者说，是我自己变了？
见我迟迟没有回答，林文汐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哼。
“心血来潮么，那我还真不凑巧呢。说起来，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是我做的？不管哪个事件都应该有了个说得过去的结果了吧，全部都是巧合不是么。”
林文汐用手指慢慢卷这头发，漫不经心地说着。
“你讨厌顾薇吧。”
她露出了无辜的表情。
“我有这么说过么？我对那个人……”
“你看，又来了。那天晚上也是，你和我说话的时候，全程都在刻意地避开顾薇这个名字从你嘴里说出。”
“诶……是嘛，是这样啊。”
“除了刻意避嫌这种考虑以外，剩下的就是你十分讨厌这个名字了，讨厌到连提都不愿意。这样想的话，所谓的动机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就这么简单么？”
“一开始我没想那么多，后来我意识到，那天我看到你站在郑晨曦是座位上，当时你是在确认书里的钱是不是还在吧。刚好就在那天之后，明明是周末你还要问郑晨曦借她的地图册，还说周一要用。太刻意了，地图册平时根本就没有那么必要吧，是因为我之前跟你的谈话你才故意这么做的吧。”
林文汐沉默不语，只是笑着看着我。
“所以，因为你刻意的举动。让一开始的盗窃事件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误会，既不让自己牵涉其中，也让顾薇确实的收到伤害。既然不是顾薇的话，又是谁想把所有的事情引到她身上……”
“当然是讨厌她，又有条件做这一切的我了。”
林文汐啪啪地拍起了手掌，一副十分佩服的模样。
“真不愧是侦探先生啊，这么小的细节你都注意到了。但是你也没证据吧。”
“嗯，我没有。所以我等你来告诉我。”
“哈哈哈，那我还真是自投罗网呐。”
“其实你想的还是很周到的。学校一连串的盗窃事件任何人都没头绪，你只需要给一个十分模糊的提示，确保有人看到之后又删了。就能以此作为抓手把话题引到顾薇身上。既引发别人的兴趣，又可以避免直接有人反驳。”
“嗯，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
“还有，你知道体育课之后是地理课，按照你们地理老师的要求，郑晨曦一定会把三本书都准备好。你故意劝她先把钱放桌子上，选择藏在地图册里，保证它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也避免万一中途有变故可以说她是顺手的行为，不牵连到自己……”
她似乎十分有兴趣的模样盯着我，期待我继续说下去。我忍不住深呼吸了一下，继续开口。
“凑巧之前很顺利，顾薇如你所愿地半途不见人影。在之后，故意提到顾薇一直在宿舍里是唯一有可能的人把矛头转向她。你……”
“我又没有预知能力，怎么会知道那个人即使被怀疑也不会解释，还会好心地因为晨曦家里条件不好所以先自己把钱偷偷垫上。这种愚蠢的行为，实在是超出我的想象。”
她开始提出自己的想法，但是一点也不像是要辩驳的样子。
“顾薇肯定不会解释的，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至于其他，你已经引导过了，不管她做了什么，都可以用做贼心虚来解释。在我向你问话后，你担心我会知道你做的事情，才故意引导郑晨曦发现夹在书里的钱吧。”
“是啊，毕竟我是个坏人呢。”
“可惜最后我会劝郑晨曦会跟顾薇道歉还有调查出学校的事情居然是乌鸦做的，出乎你意料之外的吧。”
她忽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摆着手跟我说不好意思，好一阵子才停了下来。
“果然是你干的么。你还真是有意思呢，说了那么多。虽然都是猜测，但是真的很不错呢。其实还有有两个错误哦，第一，那个人离开宿舍不是凑巧，除非她死了，否则下午她肯定会在上课前赶到画室去的，这点我可以保证。第二嘛，关于你说的道歉，我想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我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虽然郑晨曦说过会道歉，顾薇也提过会接受，但毕竟我没有亲眼看见，难道又出了什么变故？
林文汐坐在翘起腿，用手指缠着头发，用冰冷的语气说道。
“这两人什么脾气你到现在还摸不清么，一个随便说点什么就会故意拒绝别人所有的好意，一个自己有错在先，根本没有再说一次的勇气……”
说到这里忽然一停，双手和在嘴前，抬起眼睛，故意做出一副十分真诚道歉的模样，显得十分可怜。
“很抱歉呢，好像因为我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话，你想象中的赔礼道歉然后和好如初的大团圆结局并没有实现呢。啊，错都在我身上，我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她做着虚情假意的道歉，语气还极为诚恳，让我觉得有些可怕。
“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真的就是你所谓的想让她变得跟你一样么？”
“唔，要说是单纯的讨厌其实也是可以的。”
“难道不是嫉妒么。嫉妒她比你更坦然，嫉妒她可以不要掩饰自己的内心虚伪地生活，嫉妒她不用刻意地去讨好别人就能获得朋友的关心！”
我不知自己为何会说出嫉妒这个词，是因为小满之前提到的野野口修的角色吧。
林文汐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凝固了，出现了少有的落寞的痕迹。我本来以为她或许会很生气地反驳我，谁知道她只是垂下眼睛，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
“嫉妒……也许吧。我讨厌她明明和我一样长在阴冷的水沟里，还是能晒到阳光。”
“所以你才要从我身边夺走么！”
一转头，顾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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